张让他们在殿外看笑话,皇帝在里面也嘲笑着左丰的自作聪明,自个儿在池子里窝久了,还真有人把自己这条真龙看做是一条小蛇了。
谁知左丰却毫无所倶,“陛下有所不知!”
“卢植只说自己败,却不说那黄巾贼帅张角已然倒下!”
皇帝刘宏与殿外的张让等人俱都一震,“什么!”
刘宏大喝道:“左丰!你还敢说瞎话!莫非以为朕不敢杀人吗?”
“陛下要杀!也请听完臣之忠言,再杀不迟!”
左丰轰然双膝下跪,匍匐在地。
刘宏甩手坐下,怒而拍案,“狗奴有何遗言,尽速说来,朕好让人送你上路!”
左丰垂首言道:“奴婢进了卢植大营,见其与诸将,诸将皆言,已经多日不见贼帅临城作战,斥候营校尉更是亲眼见到贼帅张角怒火攻心而倒下!”
“据诸将所言,那日广宗城中不过三万黄巾,而卢植手中足有四万余,黄巾贼寇甲薄刃钝,而卢植军皆甲坚刃利,更有强弓劲弩,猛将如云,四万打三万,竟然大败而归!”
“奴婢虽不晓兵事,也知其匪夷所思!”
“又细细走访北军五校营校尉,才知,那日,大军明明已经夺下城门,攻进城去,卢植却被城中有埋伏吓退,又让大军全速退回大营!”
“此即他私心授命也!”
“昔日邺城一战,曲梁一战,卢植皆以少胜多,一战而下,今攻广宗,兵多将广,又控制了一方城门,贼军纵有埋伏,城内也不过三万余人,以我军四万之众,堂堂正正冲杀过去,如重车碾压过境,些许坎坷又能阻之多久?”
“可卢植却轻言退却!”
“明明唾手可得之城,拱手让贼!”
“左丰不晓兵事!不懂其中道理,但邺城一战,曲梁一战,贼军据十数万之众,而卢植以区区三四万兵士,夺城门而驱贼寇,为何如今贼军三万,而夺城门又弃之?”
“依左丰之见,广宗贼易破尔!卢中郎固垒息军,以待天诛!”
“那卢植见奴婢看破其心思,还曾重金贿赂奴婢,奴婢知其军势为国家大事,怎敢收受?”
“故转身离去,一路不停,直来面君!”
“奴婢左丰,话已言尽,请君上赐死!”
恰在此时,有人快速从外面而来,似是有急事,见皇帝在谈话,知晓不可打扰,又停步在外等候。
刘宏被左丰这番话搅乱了脑袋,总觉得有些不对劲,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,外面张让等人听得也是半信半疑,小声议论。
刘宏一时判断不下,决定先放一放,便低声道:“你这狗奴,满嘴大论,吾稍后再治你罪。”说完抬头叫道:“外者何人?可是有奏报传来?速进殿报来!”
左丰默然往边上挪了挪,让来人入殿报告。
来人看了看左丰和皇帝,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该不该说。
刘宏觉得这俩人有勾结,大喝道:“何事不能说于朕听?说!只管说!”
“是……是卢尚书之子,携金放于车内,欲交于左丰。”
刘宏听了大怒,将案上石砚,猛地砸出去,“滚!都滚!”
左丰直身言道:“请君赐奴一死!”
“滚!都滚出去!”
刘宏彻底失态了,将所有人都撵了出去,关上殿门,在内中来回奔走。
长时间的默然之后,只闻一句:“卢植!卢子干!你有负于朕!”
霎时殿门大开,张让等人皆围拢过来,听候吩咐。
“赵忠!”
“臣在!”
“速去尚书台传旨,即刻卸去卢植所有职务,大军暂由副将宗员统领,发槛车囚禁卢植回京,以……以死罪待斩。”
“这……”
赵忠稍有迟疑,刘宏立刻瞪起了略微带红的双眼,嘶声道:“你们也想反朕?”
“臣不敢!”
“奴不敢!”
“张让!换你去!”
张让立刻领命而去,顷刻间又返回。
“陛下,尚书台以陛下乱命,不肯作书!”
“反了反了!全都反了!”
“拿纸笔来!还有传国玉玺!朕亲自下诏!看谁还敢不尊!”
尚书台的人此时乱成一团,“陛下要以死罪治卢尚书,这可如何是好!必是那班宦官从中作梗,快快找人进宫劝谏!”
消息开始不受控制地疯传,很快就惊动了三公。
司徒袁隗,司空张温,太尉杨赐,三人尽皆入宫劝谏。
杨赐刚到,就见刘宏已经写完诏书,举起传国玺就要按下,立马冲过去,用手挡下。
刘宏含怒而压,又是壮年,力气何等之重,而杨赐却已年过花甲,不由得一声痛呼。
刘宏急忙移开玉玺,见鲜红的八个字印在杨赐手背上,“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”。
袁隗急忙把杨赐拉下来,命人传太医,看有没有事。
杨赐连说两句不碍事,便撇开袁隗上前对皇帝劝道:“卢中郎虽败,然军力仍在,亦有反败为胜之机,为何陛下要夺其职?降其罪?”
“况此前方军情紧要之刻,临阵换帅,古之大忌也,君上博文广识,难道不知长平之战,赵王以赵括换廉颇,而致白起之胜哉!”
刘宏原本对杨赐还有些尊重和于心不忍,听他这话,又复大怒:“大胆!你是说朕乃昏君不成!他卢植比不得廉颇!他张角贼更比不得白起!”
“少了他卢植!难道吾这江山就完了吗?大汉便没有大将了吗?”
“朕还有皇甫嵩,还有曹操,还有袁绍袁术,还有正在赶来的董卓!这些都是朕的大将!比之赵括强上百倍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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