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帘天自高, 海水摇空绿。楚燕倚在窗边, 托腮望海,城东尽头一片蓝,青釉似的好看。不多时,她见楚行云走出来, 便问:
“哥哥, 嫂子好些了吗?”
楚行云点点头:“他已经好了,刚睡下。”他捞起妹妹的左手,小心地碰了碰她发红的掌中目,“疼吗?”
楚燕摇摇头:“不疼。”
“你放心,别害怕, 过段时间哥哥带你去一个地方, 就会治好的。”
楚燕很相信他,哥哥既然这么说, 那就一定会治好。她不知道这掌中目是什么来历, 也不担心。
楚行云看着妹妹无忧无虑地看海, 欣慰地笑笑, 真是病在她身上, 病在他心里。他在想, 妹妹不知局,自然无所烦恼,而他自己是知局, 却知不清楚, 最是心烦意乱, 里头躺着的那位,又知道的太多,尊口难开,讳莫如深。他们仨还真是……一言难尽。
“哥哥,那是……小海鸥吗?你看!朝我们飞过来了!”
“嗯,是海鸥,以前见过吗?”
楚燕摇了摇头:“没见过……”她仔细想了想,又道,“或许……见过,可我……不记得了。”
楚行云摸摸她的额头,捋平她被风吹起的长发:“没关系,天下还有很多可爱的小鸟,以后哥哥带你去看!”
正说话间,忽然,楚行云发现那只海鸥……不太对劲……
它飞了挺久,没扇一下翅膀。
楚行云赶紧拉过楚燕,护在怀里,说时迟那时快,那只海鸥直愣愣地撞过来,陡然快似箭,瞬间砸破窗子,落进里屋……
糟了!谢流水在里面!
“楚燕,你先走——”
楚行云回身冲开门,只见那只海鸥水摔在地上,摔出一地鲜红的五脏,那些脏器似还活着,在地上一跳一跳,蠢蠢欲动……
紧接着,脏壁一破,滚滚黑烟冒出,夹杂着一种声音,楚行云一听,头皮都炸起来……
“嗡嗡嗡……”
飞血虫!
这是顾家新研制的血虫变种,当时他和慕容深陷鬼洞时,被这东西折腾得死去活来。不过如今楚行云十阳在身,倒也不怕,正要弄死它们,忽然发现这些虫毫无攻击性,只是散漫无章地向四处乱扑,扑往衣物、帘布、薪柴、灯烛……
下一刻,熊熊大火,瞬间烧起!
遽然突变,赤焰背后,躺着病体初愈的小谢。
楚行云想也没想,真气护体,直往里冲,腿刚迈出去,突然一股极狠的力道压住他……
谢流水一头撞进小云怀里,搂紧他的腰,直接带他飞出屋,落在客栈旁的小林子里:
“你属飞蛾的?着火了不往外找人来救火,往里跑干什么!”
“我来救你。”
谢流水亲了他一口:“我厉害着呢,不要你救。烧到你了吗?”
楚行云摇摇头,他抓住小谢,翻来翻去地看,看到小谢人完好无损,心中松了一口气,楚燕已经叫人救火了,救得及时,火很快被扑灭。不多时,三人又在林荫处汇合。
住客栈的人全被吓出来了,三三两两地聚在店门口。
“瞧你这狗奴才,办的什么事!选个破地方住,害我碰上这等晦气事!”
“对不起对不起,奴才该死,请老爷责罚。”
“罚个屁!滚远点,看了都心烦……”
楚行云闻声看去,只见一位高大的男人站在那,一身绸衣,可能是被火熏着了,有些灰头土脸。他身后跟着一位小厮,生的白白净净,本来身量很高,比他主子都高些,却被训得缩肩缩脑,诺诺不敢言。
“这位大爷,您性子也忒火爆了,失火这种事谁说的准?福兮祸所依,指不定……您是有好事呢。”一位涂脂抹粉的中年妇人,掐着嗓子尖声道,她身上散发出廉价的胭脂香,薰得人作呕。
“啊哟,姑奶奶!这位爷!烦请行行好,别再埋汰小店了!开客栈不容易,现在烧成这样,不救火也就算了,何必还说风凉话呢!”
“嘿!你怎么说话的!”那中年妇人上去就揪住店小二,“你店里失火,把我们吓得半死,现在倒成我们的不是了?什么意思啊!”
客栈的掌柜对着一屋子焦黑,心头滴血,欲哭无泪,听得店外争执,忙出来打圆场:“好姐姐哎,这娃子不懂事儿,乱说话,您别跟他一般计较……”
楚行云朝另一边望去,只见店门左侧,立着一少年,满脸不高兴,踢了踢墙,忿忿道:
“我不想住这里了!我们换个地方,嘿!你不是要带我去海边玩吗?我们今晚就在沙滩露营吧,现在就过去——”
身后那人可能是少年的兄长,拉住他,沉声道:“不许乱走。”
还有两位客商,背着大包小包:“好险好险,我们的货都没事!”
“打开看看!别出什么差错,怎么好端端的客栈,就失火了,真奇怪……”
老爷和小厮、中年妇人、少年与兄长,两位客商,掌柜和小二,在场就这些人。
一场火,把这一客栈的人都赶出来了。
楚行云望向那只海鸥飞来的方向,那里肯定还候着人,暗中观察他们。
“别看了。”谢流水传音入密道,“你在看别人,别人也在看我们。”
楚行云也运起真气,暗暗问:“那你怎么办?”
“我?走一步看一步呗,该怎么办还怎么办。”
楚行云心中皱眉:“你还扮林青轩?你连人皮`面具都没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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